将近四更,他起身拍了拍林期,该走了。
临走前李琰向屋内望了一眼,突然想到了什么,无神的眼中闪过一阵光,于是关好门,跑了出去。林期见状,也急忙跟了过去。
李琰一路寻找着那棵松树,雪堆已深凹下去,倚着还算结实的树干。两个禁军不知去向,可能是回去报信了?也不知何时离开的,总之此地不宜久留。
李琰将手探入雪中,好像是抓住了什么,他将手左右甩几下,敲碎里面的冰,这才得以将手抽出来。
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三尺长剑,通体银白,如同月色那般皎洁、冰冷。剑身沾着血,红白相间,倒像极了这雪中傲立的一剪寒梅。那剑穗很眼熟,蕴着淡淡的青葱色倒也有些清雅舒心,只是与现在的时宜显得如此格格不入。
这剑,原是宋倾奕平日演习所用,剑身由玄铁铸成,无比锋利。他只抓的用力了些,手心便被割开,却只麻而不觉痛。
到了今日,这把剑反倒成了处决原主的刽子手。
李琰手上的感知渐渐清晰起来,不禁皱了皱眉,林期一把夺过剑,放到一边,帮他简单地包扎了手。
“快走吧,今日被你这么一闹,城内估计会严查,再不快点可能就回不去了。”林期将剑包好,藏于衣内,催促他离开。李琰这才点点头,跟着林期回了城。
城门已经戒严,趁天色未明,两人混入盘查队,勉强入了城,分开后便各自回去了。
李琰闪进房间,锁起了门,心烦意乱的怎么也睡不着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意识渐渐有些模糊,后来才隐隐约约昏睡过去。
外面整整闹了一夜,街上的灯火也亮了一整夜,喧闹,扰人心烦。
就在这火光的映照下,天色渐渐明亮起来。
这一天小思夜少了管束,早早就央着侍女青竹带她出去,在外面疯到了快正午才回来。
门口除了府中的老管家,还多了几个生人。思夜看了他们一眼,犹豫着跟着青竹进了门,远远的便看见习武馆那里聚着好多人。
老管家叫住青竹,似有事交代,思夜便趁着这空隙偷偷溜了过去,想一探究竟。
她好不容易钻到了人群前面,还没等看清,一把长剑已刺到面前,她下意识向后一躲,差点跌坐在地,感觉有些尴尬。
“哪里来的小丫头?怎么跑到武馆里了?”
那人带着笑,语气让人很不快,思夜定了神,当即怼道:“我倒要问你是谁,未经允许敢擅闯将军府?而且,我又有何理由不能进本府的武馆?要离开也应该是你才对。”
空气突然有些安静,没人敢说什么。十岁小丫头怒怼当今圣上,在他们看来,这不就是在作死么。
“公...小姐!您快过来,那样的话说不得!”青竹好不容易找过来,看到这场面心跳差点没吓停,但她又不能进去,只能在门外喊。
“无妨。”安泽灵摆摆手,收回剑,看着思夜冷笑一声,“谁说我是未经许可进来的?小丫头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她还真没什么依据,一时竟无话可说。
见她不说话,安泽灵又笑了,“这里是练武的地方,小丫头还是回去涂鸦刺绣玩吧!”
语气真让人火大。
思夜嘴角一勾,笑道:“那谁说我就不习武了?话不能乱说,这话我再还给你。”
安泽灵不信,随手拿过一把木剑,掂了掂重量便扔给思夜,示意她练几招。
思夜接过木剑,犹豫一下,随即挥了起来。力度把握较准确,反应速度也挺快,但动作有些杂乱无章。
“动作不够熟练...”还不等安泽灵说完,思夜便把木剑随手一放,停下来说:“我要换一样。这剑我还未练过,只是在一边看过几次,有问题是自然的,以后再练练就好了。”
思夜说着从架子上取下一对峨嵋刺练了起来,动作干脆利落,全然没有先前那种生硬感。
“小丫头还可以,练过多久?”
思夜收好峨嵋刺,想了想说:“前段时间闲来无事便跟着府中师父学了几日,算来已半月有余了。不过师父说我现在还不适合练剑,所以只教我学了峨嵋刺。”
十岁的小丫头只用半个月能练成这样也非易事,看来是有点天赋,适合习武。
安泽灵还是比较赏识有天赋的人,虽然说他自己资质平凡。
安泽灵走到椅前坐下,又把思夜叫到面前道:“闲话先且聊到这里,我问你,李将军现在可在府中?”
“琰哥哥吗?他在房间内。他天天待在房内不出来,昨日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出来,可刚回府他就又回了房间,整天都没再出来,我想他这几日应该是不会出来了。”
“他可曾去过哪里?”
“似乎没有。”
“是么,那你可知他整日都在做些什么?”
“不知。”
“这样啊...对了小丫头,你,是李将军的妹妹?”
“嗯...关系上讲也不是,但说起来,嗯,好像算是义妹吧。”
“好像?”安泽灵笑了一下,那眼神像是能把人看透,又继续问:“那..你到底是谁呢?”
小思夜正一脸认真的想着该怎么回答,门口的青竹却慌得很,冷汗直冒,生怕她说漏些什么。
这算是,在套话吗..?